【往事不堪回首还回首】
官架子的故事

2012年1月10日

 

 

 

 

我在中国的官场里混过一些年，中南海也进去开过几次会，见过不少高官，知道好多当官的都摆架子。

 

清华号称“工程师的摇篮”，但叫“官僚的摇篮”也错不了多少。北大培养的人材可能太多新思潮，缺少奴性，在中国的体制下大概不如清华如鱼得水。和我同一年从吉林省考入清华的40几个人里的一个陈同学现在是北京市长，另一个同届李同学现在是山东省委书记；还有清华同届微信群里一会儿恭贺这个人当了什么大官儿，一会儿恭贺那人当了什么大官儿，多了去了，也记不住了。一般来说，清华的学生在校的时候被功课压的什么脾气也没有，再加上“厚德载物”校训的多年教育，即使是当了大官，一般都比较低调。前小胡总书记咱没见过，不知道，但三十几年前见过面说过话的前教育部何部长及广电部艾部长都很平易近人，和个普通的教授没啥两样。

 

但我自己的上司，前国有资产管理局局长汤丙午除外。

 

老汤是早期国有资产管理局中我唯一的校友，是清华53级电机系的学长。前半生都是从事技术，只是后来在国务院电子办公室和前总理李鹏一块工作后才官云亨通，曾任电子办副主任。我们国有资产管理局刚筹备阶段，本来是准备提拨我的导师，曾任财政部农财司司长多年的蒋乐民来担任一把手。但后来听说蒋在中央组织部审查时没通过，然后李鹏总理就推荐了老汤（老汤和李鹏关系密切，在1989年天安 Gate那场事件发生后，他带我去过一次中南海，遗憾目前那段故事不能写成文字）。老汤上任之后我听到了好多他摆官架子的事，不知是真是假。据说有一次，前政治局常委吴官正（那时还在当江西副省长，我系1959级学长）到北京出差，想顺便看望一下老汤学长 (不当部长的又住在北京的校友应该有很多，不知道那些校友看望完了没有)，就让秘书打电话给老汤，说准备星期二到来拜访，结果老汤说星期二没时间!

 

我因为是国有资产管理局最早几个成员之一，比老汤早近一年，再加上单位只有我们二人是校友，他见到我都是小孙长小孙短的，一幅学长的慈祥面孔。有一次他当国务院电子办副主任时认识的日本东芝公司总裁访问北京，送给他一个32寸大彩电。当时买一个20寸的彩电需要我二年多的工资，32寸的应该是天价。这样的礼物按国家政策当然不能窃为己有，他就把电视给了我们共青团。我当时担任国有资产管理局团书记，六++四之后按中央规定又列席只有正司以上领导参加的党委会，和他定期一起开会，所以别人说的官架子，开始我还没有感觉到。直到有一次我重重地碰了一鼻子灰。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经常一块发文章骗稿费的哥们儿张兄马上要从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毕业，他的导师是赫赫有名的国务院经济发展中心主任马洪。张兄不想搞学术研究，看我们这个国务院新机构有前途，想来工作，于是让我介绍。我在单位里不但担任团书记，还是业务骨干，一把手老汤局长是我校友，二把手蒋副局长是我导师，三把手罗副局长是我中午下棋的棋友，我自我感觉良好，就拍了胸脯说一定没问题。

 

那天我把我张兄叫过来，为显示俺的面子大，电话也没打就直接带他去了老汤局长的办公室，没想到竟然被他的秘书拦在了门外！我当时非常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一会，电话铃响了，我一接电话，是他秘书打电话让我过去。我当然乖乖走过去了。老汤一见我，马上责备我，具体的话我现在记不清了，大致是说他是部级的领导，不可以随便带杂人来见他。说实话，当时我也很不开心，比他官大的人至少也见过，但从来没有这样灰头土脸。但是我一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生气，再说他平时也待我不错。我脑子一转，觉的不能说求他找工作，于是我就说，那个人不是杂人，是马洪的博士生，本来想请你参加博士论文答辩会的。参加论文答辩，表示学术上有地位，我知道他一定会喜欢的，他听了之后，果然喜形于色，但嘴上却说，那马洪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嘴上不敢，但心里说，马洪是正部级，怎么会给你副部级打电话呢！就你一个人会摆臭架子呀！

 

还好，后来那个张兄如愿以偿来到国有资产管理局工作。很多年前曾担任中国资产评估中心主任。

 

下面的照片大概是1990年8月拍的，中间的就是老汤，我旁边的那位是老夏，去国有资产管理局之前在美国和加拿大大使馆都任过一等秘书，三十多年前就住大华府地区的老留学生可能不少朋友认识他，所以把他脸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