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和 Peter 的故事

2015年3月31日

 

 

 

 

我和 Peter 十几年前因为孩子在一个游泳队认识了,当时我问他在什么地方工作,他说了他公司的名字,Duang!我告诉他,我几年前也在那个公司工作过;然后他问我在什么地方工作,我说了我公司的名字,Duang!他告诉我,他几年前也在那个公司工作过。尽管我们俩从来没有同事过,但顿时就亲近了不少。

 

不过我今天要讲的不是我俩工作单位的阴错阳差,也不想讲我们的交情有多深,只是想讲下我们俩小时的经历,看看是否也阴错阳差,看看对把教育子女看得很重的虎爸虎妈们有没有什么借鉴。

 

Peter 出生在上海的一个文化世家,老爸是著名的古文字专家,书法家篆刻家,老妈也是上海博物馆的陶瓷专家。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子承父业似乎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儿。Peter 的老爸对他要求很严,小的时候给他的书法日课是一张大楷和小楷,不但自己教他,还请著名书法绘画大师钱瘦铁对他进行指点。可是Peter 就是不喜欢书法,他和我说,写一张大楷还勉强混得过去,每天写张小楷的suffering 至今记忆犹新。后来不知道是逆反心理在作怪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Peter 喜欢上了唱歌,每天一到早就起来吊嗓子。他父母都不喜欢唱歌,而且唱歌不但把自家而且把左邻右舍都吵得睡不成懒觉,就不让他唱。可越不让他唱他就越想唱,家里唱不了,就一大早跑到公园里去唱。

 

因为恨乌及屋,他对那些名贵印石也不珍惜,他说他曾把家里鸡血石拿出去当粉笔用,在水泥地上图鸦。

 

后来长大后,Peter 选择了和他家学渊源风马牛的专业,现在在美国一家著名通讯公司任 Sr. Technical Director,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成了一个理工男,of course,Peter 还是一个造诣颇深的业余歌唱家。

 

俺没 Peter 那么幸运,俺老爸老妈都是政府基层干部,而且都没上过大学(尽管俺老爸老妈比很多上过大学的人还聪明能干)。往上追溯,爷爷也不过是个雇人种地的农民,我记得唯一的有些文化气息的东西就是爷爷给我们家的一本石印本《芥子园画谱》。我刚认字时就对那书里的毛笔字着迷,希望有一天也能写出那样的好字。但因为我从小学一年级就进了体校去打乒乓球(有兴趣的话,请读俺以前写过的《我和乒乓球的故事》),每天都要训练,没有太多时间练字,所以这个兴趣一直被压抑着。

 

直到改革开放,恢复高考,俺家认为上个好大学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毅然决然地逼着我放弃了乒乓球。而我因为不打球了,有了很多时间,于是开始系统地练起字了,尽管没有任何老师指点。可是俺老爸老妈发现后,觉得是不务正业,准备高考才是最重要的,练字不是耽误时间吗!所以他们把俺的笔和墨都没收了,不让俺碰。可是俺那时是小聪明,学校的功课用不了多久就做完了,剩下的时间没球打没字练实在是无聊透顶,于是俺就自己偷偷地买了几支廉价笔,藏着躲着地继续练。

 

还好,练字并没有影响俺的高考成绩,俺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清华大学。上大学后这下子没人管了,在清华里很多时间花在了书法上,以致考试都考过不及格。不过俺并没有后悔,好歹书法上俺取得了许多进步。

 

有时我想,如果 Peter 的老爸当年不逼他每天写一张小楷的话,他今天说不定会是个比俺更优秀的书法家,因为他实在是有太多的资源了,而以他的智力,他对音乐的理解和歌唱水平,很难设想他在书法上没有天赋。当然,成为一个书法家并不是一个 big deal, 也不见得比 Peter 现在的日子过得更好,只是我觉得这个故事就是一个 "事与愿违"的例子,希望我们做家长的,在培养孩子弹钢琴啊,学画画啊或学其它任何东西,应该意识到有时"逼"并非是一个好办法,千万别把孩子的兴趣"逼"没了。

 

 

(1) Peter 老爸的《鸟虫书汇编》,是俺的工具书

 

 

(2) Peter 老爸小楷自序及书的内容一瞥

 

 

(3) 按着 Peter 老爸的书,俺学着写的字